青木富贵子:石井四郎1945年终战时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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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四郎 1945 年终战时日记
--作者:青木富贵子 译:凌凌
摘自《731——石井四郎细菌战部队揭秘》第五章(有删节)
所有人都不知道石井四郎(1945年)8月9日以后在哪里。从8月9日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石井四郎的行踪非但没有人知道,就是他返回日本的日期也是一个谜。
正因为如此,在渡边家发现的、石井四郎亲笔书写的《1945年终战时日记》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历史记录。其中记述了他在中国东北接到上级所下达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通知以及命令等。
我翻阅了石井四郎的整篇日记,发现其中只使用“终战”一词,而不是“战败”。石井四郎提笔在A5开崭新笔记本封面上一口气写下《1945年终战时日记》,不知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打开笔记本,看到石井四郎书写的字体就明治时期出生的日本军人而言绝非是遒劲有力的。独特的草体字显得很有个性,识别起来却很困难。从中仿佛也能看出他有着张扬的凸显自我的个性。日记里记载着许多只有他本人才清楚的生僻字,以及意义不明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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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四郎
日记起始日是8月16日,正值日本天皇录音广播“终战诏书”的第二天。这一天夜晚8点过后,石井四郎拿出这本A5开的笔记本,记录下需要处理的事项等。
在第一页开头,石井四郎写道:
8月16日,晚上8点钟出发,大连的布置(安排)。
8月9日早晨,惟独广播电台一再地重复广播:“今晨,苏联卑鄙而突然地对中国东北发动了进攻……”
石井四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条广播消息的,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至少可以从他的讲话中判断出,他已经预料到苏联军队将会在这个时期发动进攻。石井四郎所准备的,是与苏联军队的“决战”,是使用“最后的手段”消灭敌人。
关于果断使用细菌武器这一“最后的手段”的决断,后来被苏联军队逮捕并关押的关东军总司令山田乙三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中如此说道:
“1945年春季,细菌武器最有效使用方法研究结束后,我接到了日本陆军省下达的可增加生产细菌武器的通知,所以采取了一切必要措施,以方便该项通知付诸实施。”
所谓细菌武器最有效使用方法,援引山田乙三的话来说,是指“‘石井式’细菌炸弹使用、飞机播撒感染鼠疫的跳蚤,以及地面阴谋使用细菌的方法”。
于是,石井四郎奉命增加繁殖老鼠,而老鼠是生产感染鼠疫的跳蚤所不可或缺的。他要求在9月底之前生产出300万只老鼠。关东军所有地面部队都被派出去抓老鼠,作为战斗部队而言已露出行将崩溃的迹象。
战况越发紧张,被日本陆军省视之为挽回败局的秘密武器--细菌武器,最后却由于苏联军队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而被迫回收和销毁。毋庸置疑,这是石井四郎没有预想到的最坏的事态。因为苏联军队的攻势远比预想的要迅猛。面对苏联军队数天内就席卷中国东北的攻势,关东军已经来不及使用细菌武器了。
不仅如此,关东军还必须将已成为累赘的731部队的所有设施,以及必须隐瞒的细菌工厂等证据化为灰烬后才能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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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破坏的 731 部队设施遗迹
比起遭到关东军遗弃的、饱尝艰辛的100万日本侨民来说,石井部队所受到的待遇何等优渥,撤退多么顺利,石井四郎的《1945年终战时日记》对其中细节有着详细记述。
日记后页,如年表般地列表记录了日本国内从8月8日到14日“天皇圣断”时的形势变化,再后面则记述了部队的动向。
看了该部分,神出鬼没的石井四郎在8月9日后的行踪初现端倪。其中,有一段关于“军司令官”的记述,他从东京飞抵新京,与石井四郎本人见面,并下达了指示。
这位“军司令官”就是参谋本部作战课的朝枝繁春主任。以前,只有朝枝一人的证词提到他们俩见过面,现在也可以从石井四郎方面得到确认了。
这张表由“苏联下令对日宣战”之日开始记述。在表的下方,石井四郎记录了“12班的破坏”一句。这句话说明方针业已确定:一旦苏联单方面决定对日宣战,不必等候东京方面的指示,当即在平房消灭12个重要的研究班。
“8月9日,原子弹爆炸,针对苏联的宣战,宫中最高战争指导会议”的下方写有“关东军发来电报”。
“8月10日,临时内阁会议”的下方也写有“关东军发来电报”。
11日的下方则写有“军司令官来新京访问”。
秘密带入坟墓
另一方面,我们再来看看东京8月9日的动静。东京首次接到苏联参战的报告,已是凌晨4点了。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召见佐藤尚武大使宣布苏联对日宣战这一消息,此时已通过苏联莫斯科电台广播传遍全世界。凌晨,日本军部首脑和政府相关人员接到苏联参战的报告后,难掩震惊之色。他们惊慌失措的情景,与预判完全错误的关东军首脑如出一辙,而后所作出决定也一样迟缓。
驻扎在新京的关东军作战班班长草地贞吾大佐,一大早就通过军用直通电话与东京市谷台参谋本部作战课联络。东京方面是负责对苏工作的朝枝繁春主任接听电话,他借口正在举行会议而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
朝枝在该记录里记述如下:
“我当时苦恼焦虑的是另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与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细菌部队--731部队(又称“石井部队”或“加茂部队”)的相关问题。”
1994年,朝枝当时还活在人世,他接受了采访,作了如下陈述,由摄影家近藤昭二作记录。
8月9日,朝枝接到关东军报告说苏联军队发动进攻后,脑海里马上联想到731部队,认为那支部队如果曝光,将危及日本天皇。于是,他立即亲自起草电文,以参谋总长的名义给石井四郎队长发去电报:
“有关贵部处置问题,将令朝枝参谋前往传达指示,所以10日务必在新京军用机场等候。”
这份电报显然是由东京参谋本部发出的,与《1945年终战时日记》所记载的“关东军发来的电报”或许不是同一份电报,也或许是经由关东军送达的,所以石井四郎在日记里就记录为“关东军发来的电报”。
关东军总司令官山田乙三也在8月9日或10日下达命令:
“用爆破抹去731部队以及100部队。”
关东军副参谋长松村知胜在《哈巴罗夫斯克审判实录》中已作了供述。石井四郎也在其日记里亲笔记下了松村少将的姓名。几年后,松村知胜回到日本,这个旧军人在其出版的书中曾写道:“陆军有一个名叫石井的疯子军医。”
朝枝在记录中记述说,他飞往新京,在新京的军用机场机库里站着与石井四郎交谈了一个小时左右。
“还有几个‘丸太’?”
朝枝这样开口问石井四郎,并给出了详细指示(“昭和20年8月·大本营”):
① 贵部全体解散,让部队成员尽早返回日本本土,所有证据物品都必须永远地从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② 为此,我已经作出安排,调一个工兵中队携带5吨炸药归贵部指挥使用,必须将所有的设施炸毁。
③ 建筑物内的“丸太”,必须用电动机加以处理,再放进贵部锅炉内焚烧,然后将其骨灰等投入松花江冲走。
④ 贵部53名具有博士头衔的军医,必须用贵部军用飞机直接运回日本本土。
朝枝那时才33岁,而石井四郎已53岁了,却要从年轻20岁的青年参谋听取下达的命令。石井四郎听完命令,即要转身回去时,忽地在机库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不甘心地追问朝枝:
“研究资料也不能带回去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或许是他觉得放弃业已完成的研究资料,犹如将身体撕成两半那样痛苦。对于医学人员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倾注全力完成的研究资料更重要了。要他丢弃那些研究资料,真不可想象!
“不,不能带回去!”
年轻的参谋当即拒绝了。因为销毁所有的证据是参谋总长的命令。
《1945年终战时日记》,继“在新京拜会军司令官”这句话之后写道:
决定彻底爆破焚毁,并严防间谍渗透。
所记日期为8月11日。根据朝枝繁春的回忆,他们是8月10日在机库见面的。我很难判断哪一个记忆正确,不过,在如此混乱的状况下记错一天日期也许是情有可原的。
《1945年终战时日记》记录着当时的情况:石井四郎虽然再三问朝枝参谋可否携带研究资料回国并遭到拒绝,但他还是将一部分研究资料悄悄地带走了。
8月12日,我收到针对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所采取应对*的那份回电。
此话下面,接着记录了如下4条事项:
1. 工兵爆破;2. 焚毁;3. 挑选并携带;4. 第一批家属出发。
这里所说的“挑选并携带”,大概就是指挑选并携带主要研究资料吧。
此后第二天则有这样的记述:
8月13日,接受联合国正式答复的8小时。
下面接着记录了7条事项:
1. 工兵爆破;2. 焚毁;3. 运出并堆放;4. 去见队长植村中尉;5. 柴野队出发;6. 第**来访;7. 永山和江口清理南栋楼房。
这里所说的“运出并堆放”也是指研究资料的运出和堆放。而且,石井四郎不仅带走了研究资料,连滤水机和疫苗等也带回去了。
他所带回来的研究资料,后来在与麦克阿瑟所率领的美国占领军进行的讨价还价中,救了石井四郎等人的性命。所以,这也是石井四郎运气不错所致吧。
朝枝也曾下达严令:“决定严防间谍。”
对于当时平房里的混乱情况,部队成员们留下了一些证词。据说,石井四郎在即将撤退之前,站在平房的煤堆上大声训话,他瞪着双眼,面目狰狞,直言不讳地说:
“731部队的秘密,要永远守口如瓶。如果有谁泄露了军事秘密,我石井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泄密的人揪出来!”
这时,石井四郎拔出军刀,叉腿站立,声嘶力竭,身上散发着摄人魂魄的妖气。这是731部队第三部直属总部的运输班卡车司机越定男在其著作《太阳旗上的红泪》里记述的一段话。石井四郎给部队成员下达了如下三项任务:
1.返回故里也要隐瞒自己曾在731部队服役的事实,掩饰自己的从军履历。
2.不得担任一切公职。
3.严禁部队成员相互联络。
尤其有这么一句言辞激烈的话,就是石井在最后一次演说中多次严厉地命令:“731部队的秘密要带入坟墓!”
原731部队人员中,很多人证明曾听见石井四郎说过这句话。也有人证明曾在新京火车站听到石井四郎说过这句话。所以,战后731部队人员中有多人作证说,石井四郎之所以下达封口令,是因为他本人害怕成为战犯。
然而,读了石井日记,可以清晰看出“严防间谍”是以东京参谋总长签发命令的形式下达的。石井四郎对731部队下达封口令,是因为他接到了参谋本部的命令--参谋本部担心石井部队的秘密如让美军发觉,可能会危及日本天皇--该项命令早在石井为自己可能会成为战犯而惶恐不安之前就下达了。
同样,石井四郎等众多军医乘坐轰炸机平安返回东京,也招致了许多人的反感。实际上,并非所有53名军医都乘坐轰炸机返回。浅见淳军医的录音磁带就指出,当时军医中对此批评声浪很高。参谋本部对石井四郎已经下达命令,要他防止部队军医被苏联军队捕获。可是,石井四郎犯下了严重错误:他对驻扎在苏联边境附近的分支队军医弃而不顾,所以有的军医被苏联军队扣押。
大连卫生实验所的目黑正彦证实说,石井四郎这时还乘坐着增田美保药剂少佐驾驶的飞机在平房上空盘旋,从上往下对爆破毁坏的平房总部进行拍摄,并且为了将那些照片洗出来,途中还在大连降落。
飞机就是着了火还得飞,事故频发。
石井四郎在日记里写下这行文字,肯定清晰地记录下他当时的感受:乘坐飞机到处飞,是何等危险!
8月16日晚上,他在日记中写道:
1. 我彻夜待在新京停车场贵宾室里。
当天晚上,石井四郎大概带着被摧毁的平房照片赶到了新京吧。第二天即17日,大批苏联军队向平房蜂拥而来。真是千钧一发,石井部队前脚刚撤退完毕,苏联军队随后踏进平房。只要晚走一天,石井部队的余下人员就可能被苏联军队捕获,随即被押往西伯利亚。苏联军队在平房那里看到的是巨大设施的废墟。匆匆忙忙,本想彻底破坏,但由于规模巨大且设施过于坚固,还在燃烧的怪异的废墟瓦砾上依然矗立着两根烟囱,没有来得及炸毁。
在一片广阔的废墟瓦砾上,有大量老鼠或达乌尔黄鼠出没,到处乱窜,还能看到许多兔子和豚鼠等小动物。据说,这一带附近患病的牛羊以及其他的家畜成群,驴和骡也丢弃不要了,还有几百只猴子漫无目的地闲荡。
8月16日的措施
8月16日,石井四郎处理完彻底炸毁和焚烧大型设施的一些善后工作,而家属和部队成员全都乘坐火车出发。而后,他才在新笔记本封面上书写了“1945年8月16日终战时日记”,并吹嘘平房的设施足有丸之内大厦14倍半那么大。哈尔滨市内南岗的陆军医院也清理完毕。
日记开头记述的“在大连所采取的措施”,是指处理设在大连的卫生试验所事宜。这家试验所1925年成立,原本是“南满铁路公司卫生试验所”,后来由关东军接管,并被石井部队兼并。所谓“在大连所采取的措施”,就是命令该卫生所重新“全面移交给南满铁路公司管理”,“机密文件彻底焚毁”。
该卫生所曾生产大量疫苗,也曾接到指示“生产40万人份的破伤风预防液,以及5万人份的流行性斑疹伤寒疫苗提供给奉天的货物厂”。
石井四郎逃脱苏联军队的打击,沿着中国东北广漠平原南下,到达平壤。他在那里一看,发现朝鲜也不是安全的避难场所。
1.铁路支线不通,由于反抗活动,铁路干线也是一日一个班次。
2.平壤*北以及牡丹江,燃料集中焚烧。
3.昨夜有3000名朝鲜人在牡丹江集中。
如果阅读了此后乃至第九条记事,可知朝鲜半岛各地都掀起了反抗活动,铁路干线也限定为一日一个班次,不难想象载有家属的火车返回本国有多么困难。
在第六条记事中写有:
6. 松村参谋从日本内地返回平壤。
从该条记事中可以确定,石井四郎为了能与从东京返回平壤的关东军松村知胜副参谋长见面,这一天中途前往平壤,并在那里停留。松村参谋15日中午听到日本天皇广播后,为了核实日本全面投降的情况而飞往东京大本营,这天刚巧返回平壤。
松村副参谋长的手记中对此也有明确记述:
“8月16日,本人前往东京通报情况,在返回途中降落在平壤机场与石井中将见面。这时,他向本人提出要求:‘打算尽快解散部队,并分散到日本各地,所以希望能早日送部队成员返回本国。’”
石井四郎从该参谋那里接受了如下命令:
1. 可以顺利返回日本内地。
2. 没有运输工具,所以要设法寻找。
3. 征用人员,可以解除征用。日本内地的征用人员要送返本国。
石井四郎在平壤停车场站长室里,也与关东军第四课疏散本部部长山形少佐见了面,接受了“成立疏散分队”的命令。石井日记里写道,山形少佐指定为疏散分队的有“安东、平壤、京城和釜山”。
穿便服,装作地方上的平民。
这条命令,似乎也被贯彻执行了。“穿便服”这几个文字用笔圈了起来。关东军接到指令,要他们脱下军装,穿上便服逃散。
1. 命令铃木列车直达釜山;2. 野口列车同样;3. 柴野列车也如此;4. 草味列车也直达釜山。
日记记载证实从平房出发的石井部队的四组列车将直达釜山。“铃木列车”,想来是指由来自日本东北帝国大学医学部的铃木秋男少佐率领前行。“野口列车”由来自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的野口圭一少佐统领,“柴野列车”则由来自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药学科的药剂军官、材料部长柴野金吾大佐率领,“草味列车”由同是药剂军官的草味正夫大佐率领。
这些人中,现在还健在的只有在名古屋开办妇产科医院的野口圭一医师一人了。
野口医师1912年出生,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毕业后,进入军医学校学习。那年 7 月,卢沟桥事变爆发。野口被派遣到驻扎在哈尔滨附近一面坡的独立守备队,除了普通诊察以外,还诊治儿科疾病或接生。战后,他能作为妇产科医生开业,据说是因为有那段经历。4年后,野口回到军医学校,以尉官学生的身份进入防疫研究室学习。
据说,野口军医在1943年即毕业前的2月听从陆军医务课的命令,出差前往腊包尔,此后8月分配到平房总部,担任了第四部第二课“野口班”的班长,并在中国东北承担制造干燥人血浆设备的任务。
“为此,我最后被派往中国东北,大陆那里能采集到大量血液,并奉命制造设备。那就是建工厂。可是,我什么也干不成。建筑物的外侧和墙壁,以及屋顶是完成了。钢铁供应,我也要上陆军省去要。要用那种钢铁制造优质泵,上面的确是这么说的。由于从美国那里进口不到那种真空泵,所以就计划在日本制造,但计划落空了。”
“那设备没有制造成功吧。”
“根本没有,连机械都没有送进来。在那种地方,我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石井部队的事情。而且,他们都是绝对保密。所有的人……”
“是这么回事啊……”
“说是石井部队,那些家伙相互之间都闭口不谈自己所做的事情。”
“比如说,‘丸太’或者人体实验什么的,这样的事,您也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过吗?”
“那是干这种事的家伙之间才会谈论的,后来……石井曾毫无顾忌地讲过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事情。他很夸张地谈论过。”
“当时,陆军方面是在考虑发动细菌战吧。”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命令生产制造疫苗。结果,我们在那里生产了大量疫苗。如流行性斑疹伤寒疫苗和鼠疫疫苗等,最多的是伤寒病和赤痢等三种混合的细菌,而我们大量生产了那样的疫苗。疫苗是必不可少的,结果为此投入了大量资金!”
“细菌大量生产,您就一点儿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东西吗?”
“与生产疫苗一样,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那是总部主楼的那些人做的事。总之,我是第四部的人,所以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比如制作诱饵和饲料,生产血浆,还有就是将蛋黄与蛋白分开干燥。”
“用来干什么呢?”
“将蛋黄与蛋白分开进行冷冻真空干燥。如果将它们放在一起干燥,那就不行了。先将鸡蛋的蛋黄与蛋白分开,然后再适当搅拌,还能成为生鸡蛋。似乎可以大量储存起来,全部供应给前线。”
“这样能给前线士兵增加营养吧。”
“是的,因为这样能便于储存。”
“您在平房的那段时间,石井四郎从东京回来,重新担任部队队长了吧。”
“是啊,官复原职。我刚去那里的时候,是北野在主持。此人在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担任满洲医科大学教授,他是部队的队长。”
“北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在满洲医科大学研究细菌,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主攻感染症等,作为一位细菌学者,功底很扎实。”
“您是很早就知道石井四郎这个人的吧?是在军医学院学习的时候……”
“是在军医学院的时候,因为他是学校的教官。”
“啊,是吗。概要地说他曾担任一段时间教官,教过您吧。”
“他没有教过我,那个人可善于虚张声势吓唬人了。”
“看来是这样的。”
“不管怎样,刚开始时还是被他唬住了,不过,渐渐就会习惯了的。全都是在故弄玄虚说大话,说什么一切都能搞掂了,或者放各种电影给我们看啦……”
“作为学者,北野要比石井优秀,是吗?”
“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也没有什么人能像石井那样杰出优秀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很有管理技巧,某项研究陷入困境时,他马上能介绍来行家里手。所以说,在石井手下工作要比在北野手下更能搞出研究成果。”
“您是说他在学者这个意义上是值得商榷的,对吗?”
“可是,他那么有管理技巧,见闻也广博,什么都非常熟悉。我们搞研究,要用试管和吸液管。这样的技术,石井四郎是没有的,而北野有。可是,石井四郎更高一层,精通指挥我们干这干那。所以说,他知识渊博。”
“川岛或柄泽,他们也在第四部,您认识他们吗?”
“川岛是部长,所以认识。尽管他是部长,详细的情况,我不甚了解。柄泽,是在隔壁从事制作。虽然都是第四部的人,但他是第一课从事大量生产的人,而大量生产的工厂设在总部正楼里。那里是不会让我看见的。我虽想看看,但不让看。”
“那些东西不让看吗?”
“不给我们看。”
“就是连问问都不行吗?”
“是在制作什么,供好几百人使用的分量。我问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大量生产方法生产的,他们极端保密,不给我看。”
野口列车
“野口列车是怎么回事?”
“我是11日傍晚才回到总部(平房),12日已经对总部进行爆破了。所以,我做了一些准备,如召集火车司机。然后,组成编队,但必须先补充水,还得为乘坐火车的那些人提供食物。因此,我的编队最安全地返回国内。”
“石井日记里写有‘直达釜山’这么一句话,事实是这样的吗?”
“在驶离平房的时候,我们就打算直接前往江界。我们虽然在通化聆听了天皇的录音广播,但还是抵达了江界,并在江界试图与总部取得联系。可是,怎么也联络不上,无奈只好在当地停了一夜,直接驶往釜山。我们抵达釜山时,已经有两组列车抵达那里。铃木列车,是由负责庶务的铃木带领家属前行的,而铃木对铁路情况不熟悉,所以妇女和孩子们都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月台上。草味列车以及柴野列车的情况,我不了解。草味是药剂大佐,战后他当上了昭和药科大学的校长。”
“我不清楚石井四郎在什么时候返回日本国内,您……”我继续问道。
“我也毫不知情。我和增田知贞在一起。增田,那时是我们的部长。所以说,在釜山是不可能打听石井四郎情况的。我得马上确保搞到船舶或火车。在那里,我与增田以及增田的二三十名亲信一起很快租到轮船,最早抵达下关。渡海到达下关后,增田的亲信就做接待工作,迎接尚在釜山的众多部属。我只带领我们一班的人员从门司乘坐火车向新潟出发。一路上,每到一站下去一人。”
增田由金泽旧制第四高中进入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就读,是石井四郎的低班同学,也是石井四郎的幕僚。他也和野口一起乘船抵达下关,这是新发现。
“增田大佐,他情况怎样?”
“增田在下关和我们分手,往卡车上装汽油后,和几个人经由山阴回到了东京。”
“那时,携带着许多资料返回的吧。”
“没有这回事。没有携带资料什么的。我们都是乘坐小轮船从釜山出港,在下关上岸。在下关,我们只有一些行李、食物和随身携带物品。”
“你们前往金泽,是因为军医学校要向新潟的赛马场疏散吗?”
“我是金泽下火车的。其他,也有人要去新潟。我一到金泽,马上住进附近一家小旅馆等候,是在等候下一批部队到来。可是,怎么也等不来。我是和比我大一些的二木(军医)两人等在那里的,于是我将等候的事情托给金泽人二木,一人回家了。时间是在25日或26日。”
“你们为什么要在金泽集中呢。”
“我们从平房出发时,曾决定最后在哪里集合,京都是理想的,但京都也不安全,已经被人注意上了。或许是金泽没有遭到轰炸,而石川太刀雄丸也在那里吧。这些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就决定往金泽方向去了。”
石川太刀雄丸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部,是最早作为石井四郎的低班同学派往平房的一名军医,负责病理研究。此人是京都帝国大学名誉教授石川日出鹤丸的儿子,有着良好的家学渊源,而石川日出鹤丸则有日本生理学界创始人之称。1943年,石川太刀雄丸从平房返回日本国内,在金泽医科大学(现在的金泽大学医学部)担任教授。
“第二批人为什么这么慢啊?”
“说到底,是火车来晚了。”
“您与增田大佐,后来见过面吗?”
“自那以后,从未见面过,也没有联络过。我听说了联络地址,他在东京的家没有被烧毁。我可以肯定,是在杉并那个方向。”
在此之前,野口医师从不接受任何采访,对731部队也一直缄默不语。这名老医师所讲述的大战结束时撤退情况,全都是一些只有身处其境的人才可能了解的情况。
尤其是这一事实,即野口医师在新京通过邮局给平房发电报时石井四郎曾飞抵新京。野口医师证实这天是8月11日,与石井四郎日记中“在新京访问军司令部”这一记述日期8月11日正好相吻合。
野口医师讲述了他返回平房组成编队撤退的情况,进而讲述了石井四郎左膀右臂--增田知贞与他一起最先到达下关回到日本国内的情景,这些详细情况都是迄今为止不为人们所知的事实。
8月17日,野口1810列车,江界15时,8时平壤。
石井日记里也有与上述相似的记述:野口列车8月17日下午3时从江界出发,8时抵达平壤。
可是,野口医师与石井四郎的行踪相交汇的,只有8月11日在新京机场上。此后,据野口医师说,他也全然不知石井四郎的行踪。
回到日本的石井四郎
石井四郎明确记录下自己所在的场所,如前所述,是出现在《 1945年终战时日记》第十页以后部分。
8月16日:
1. 彻夜待在新京停车场贵宾室。
此后便出现关东军作战班长草地贞吾大佐的名字。
2. 同时从点和面制订工作方案,与草地参谋磋商,接受指示。
显然,关东军作战班长草地参谋也到达新京停车场贵宾室,石井与草地参谋从点和面研究石井部队的工作方案,并接受他的指示。
石井在此日以后的行踪,某种程度上可以从《1945年终战时日记》中看出。16日,石井四郎彻夜待在新京停车场的贵宾室里,为使分乘4列车厢南下的部队顺利返回日本国内,四处活动。这天,他写道:
明晨赶快飞往安东,催促铃木、柴野编队赶快前进。
实际上,他飞往安东是在17日下午。关于8月17日,他记述说野口列车最先到达平壤。而且,他还写道:“山形参谋已对安东方面下达严令,要求大尉等8人必须让石井部队、东乡部队和25201 部队最先到达平壤。”接着,记述了石井本人的行动:
17日下午5时(17时)30分从安东出发。
石井四郎接下来要去的是釜山。
赶快叫回岩田中尉,我去釜山。
8月22日,石井四郎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菊池队抵达釜山,货运列车、滤水机甲在通化停车。
所谓的滤水机甲是4种滤水机中最大的一种。大得非用卡车搬运的滤水机甲是用货运列车运来的。可是,石井所说的意思或许是在通化将它卸下吧,抑或是它在通化停车场里。
抵达釜山,石井四郎马上准备货运船。
德寿丸,22日抵达,8月23日预定。
从上述联络事项中,有一行文字,即指示集中并隐藏研究资料和器材。
器材全部集中,要藏匿在日本国内。
而且,对滤水机也下达如下指示:
处理、滤水机要谨慎,卡车,运送燃料。
再下面一行文字里,不仅有“丸太”出现,而且还有PX符号。它所指意思无法理解。
方针是尽可能多地运往国内,丸太—PX优先。
“德寿丸”预定完后,他写道:
如是返航船,人员和器材估计能够运走。
关于石井部队从平房撤回国内,有着许多传言和臆测。其中,传言石井四郎为了防止泄密,曾下令“杀全家”。据说,第一部部长菊池齐少将恳求说“我负责将家属们带到朝鲜,不会让他们泄露机密,所以放心交给我吧”,这才得以平安无事。不过,这天的日记里明确记录着这样一条方针:
方针:一、妇女儿童、患者和绝密作业人员得排除万难尽快送返国内。
尽快将妇女儿童送返国内,也是朝枝参谋传达的参谋总长的命令。想来,石井下令“杀全家”的说法只是诸多臆测中的一种吧。
关于美军进驻日本,他也似乎听到不少流言蜚语,继“德寿丸”之后写道:
美军25日在相见滨登陆,向日本全国散开。
8月22日的日记上记录了这样一条信息:
8月26日将有部分敌军进驻宇品。
继后一页记述似乎表明可调集5艘船,并记录了船名。
一、江崎丸880吨全部450吨200人
二、住吉丸400吨部分40吨100人
三、德寿丸4000吨其他全部
四、洋瑞丸2200吨全部1000平方米1500
五、县丸880吨全部(800平方米)(500)
此后日记标明日期的是8月26日,有如下记述。在此8月22日到8月26日之间,石井四郎想必是乘坐飞机在厚木机场或者立川机场降落的。然而,非常遗憾,没有任何记录能显示出他回国的日期和地点。石井四郎是与其他医师一同回国的呢,还是确定其他人顺利返航后,他才最后乘飞机走的呢,详细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下面的数行文字可清晰地看出石井四郎返回日本后,于8月26日拜访了陆军省医务局。
8月26日
1. 医务局:预备、复员,器材运往附近的医院。
2. 高山、中山复员方案,一部分器材运往东一附,××× 研究机密。
3. 河边:民族防御赞成,科学进攻赞成,科学失败,不作无谓牺牲,预备役归农赞成。
4. 梅津:民族防御赞成,科学进攻赞成,静静等待时机。感谢多年辛劳。
5. 荒尾:预备赞成,谁说明都可以;可由他人进行;民族防御赞成,要切实做好基础科学;真心诚意地彻底处理善后工作;进拘留所关押一年。
读了第一行上“器材运往附近的医院”的记述,大致可知其方针已定,即:用船运回的器材将移送到附近的陆军医院;从釜山船运到舞鹤的器材,用列车运到金泽,存入金泽陆军医院。
一部分器材运往东一附
读到这部分记述,可知有一部分器材也运入了叫作“东一”的若松町的东京第一陆军医院(即现在的国立国际医疗中心)。
美军25日在相见滨登陆,向日本全国散开。
8月26日将有部分敌军进驻宇品。
石井四郎在日记中所记述的情报,同样也只是传言的一部分。
日记记述河边、梅津、荒尾等三人表示了相同的意见,即“民族防御赞成”。这是说他们三人同意:强烈反对拥有550万兵力的日本陆军中的一部分人采取激烈行动,擅自发动政变,赞成接受《波茨坦宣言》以进行民族防御。
河边所说“不作无谓牺牲”,大概是指不要重蹈陆军大臣阿南大将的覆辙吧,他在日本天皇录音广播播放之前自杀了。阿南大将是一个以自己的性命制止陆军采取激烈行动的陆军大臣,剖腹自杀是一种告戒,别无他意。
他们三人深切感受到的是日本与美国在科学方面的差距。从轰炸机到原子弹,美国的科学水平全面地超越日本,打败了日本。“科学进攻赞成”这句话含有痛苦的教训,似可以理解为日本今后将大力发展科学。
“进拘留所关押一年”,从荒尾的这句话中可以看出原参谋本部作战课的荒尾也有思想准备:将作为战犯被捕。实际上,后来作为战犯问罪的只是梅津美治郎,而河边则免于作为战犯问罪,也没有解除公职,成了美军的合作者。
从上述数行文字很难看出他们三人加上石井四郎,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对话的。大本营里的大将或中将,虽然迎来战争失败这一最惨痛的局面,却像局外人似的议论着战争。他们虽说是大将或中将,但在帝国陆军这一巨大战争机器中看起来只是一个齿轮。
毋庸置疑,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在战后遭到大多数日本国民的谴责。无论是今天还是在那个时期,谁都不想承担责任,这或许是日本领导人的专利特权吧。
此后两天,盟军坦奇上校率领150名先遣部队抵达日本。再过两天即8月30日,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元帅飞抵厚木机场。
731部队的家属和部队成员总算也在这个时候平安地踏上故乡之土,虽说是没有吃没有喝的艰难旅行,但能回到日本的人还是幸运的。由于滞留在中国东北,遭苏联人扣押的日本人据说有160万到170万。
遭到苏联军队逮捕的日本军人,后来大都长期被扣留在西伯利亚从事劳役工作。其中除了关东军总司令山田乙三以外,还有在平壤与石井四郎会晤的副参谋长松村知胜、在新京飞机场机库给石井四郎下达指示的年轻参谋朝枝繁春,以及 731 部队第四部川岛清部长和柄泽十三夫等,也包括了100名左右的部队成员和相关人员。不过,或许石井四郎也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人揭露了731部队的秘密。
转自《上海译文》
京汉路总工会召开成立大会是合法的,吴非但不能禁止,而且应给以保护。 但吴佩孚仍坚持反对大会的召开并以武力相威胁。 2月1日,工人代表们冲破反动军警的阻拦,进入普乐园会场,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秘书李震瀛登上讲台,高声宣布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 为抗议吴佩孚的镇压,京汉铁路总工会决定进行全路总同盟罢工,李震瀛、杨德甫等主要领导人在江岸指挥全局;高斌、姜海士、刘文松在郑州,吴汝铭、史文彬、洪尹福在长辛店,林祥谦、罗海城、曾玉良在江岸执行总工会的命令。信阳负责的是分工会委员长胡传道和副委员长、共产党员徐宽, 新乡负责人是分工会委员长杜石卿,彰德负责人是分工会会长、共产党员戴清屏。2月4日,总工会一声令下,京汉线全路开始了大罢工。 京汉铁路上的技术工人大多属于外来人口。 杨德甫是湖北帮帮首,曾到日本留学,因工龄长、手艺好、徒弟多而享有较高威望。林祥谦则是福建帮首领。 https:// acftu.org/wjzl/gysl/gysy 最早到达江岸车站的铁路工人中有一批是来自福建马尾造船厂的,在他们的介绍下,京汉铁路的福建籍工人逐渐增多,并形成了福建帮。福建帮帮首林祥谦就曾在马尾船厂当钳工,后通过在京汉路工作的妹夫周连城和几位同乡的介绍,林祥谦及其父亲、弟弟先后来到京汉铁路工作…… 1922年1月,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举行,张国焘、邓培等人参加了这次大会并受到列宁的接见。列宁说:“铁路工人运动是很重要的。在俄国革命中,铁路工人起过重大的作用;在未来的中国革命中,他们也一定会起同样的或者更重大的作用。”(张国焘:《我的回忆》第1册,第199页。) 这次大会及列宁与中国代表的谈话对中共从事铁路工人运动产生了重大影响。中共在工运工作中也逐渐认识到“中国工人阶级只有铁路工人、海员、矿工为三个有力的分子”,进而提出组建全国铁路总工会,组织铁路工、矿工、海员三个产业的三角同盟(《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 1922年直奉战争结束后,中共利用吴佩孚“保护劳工”的政治主张,通过交通部向京汉、京奉、京绥、陇海、正太、津浦六条铁路派遣了六名密查员,作为中共在各路开展工运工作的特派员,主要目的是发动各路群众,建立工会组织。张国焘甚至认为,中共是以北方铁路工人运动起家的。 ,约占全国罢工人数的1/7以上,受到共产国际和赤色职工国际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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